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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二〇年，冯明秋举办个展“空集”，付秋萌（左二）与艺术家们观看展览。
受访者供图

以墨色为主、丹青色为辅的水墨画是中国传统美术的典型代表之一。在世界不同文化加强交流的背景下，寻求传统与当代艺术的兼容是不少海外艺术从业者的追求。

在美国纽约，秋萌画廊主理人付秋萌以传统水墨为基石，探求中国古典文化与当代艺术的交融，打造中国美学的创新型欣赏空间。

怀揣热爱

付秋萌本科期间在美国一所大学主修传播学，但从小习惯于“用画笔消磨时间”的她也辅修艺术史课程，常沉浸于中国艺术、文学及哲学史论的阅读中。

2012年，她怀揣对中国水墨艺术的热爱，辞去与大学专业对口的工作，入职北京一家古画拍卖行。之后，她开始辗转于世界各地征集艺术作品。

纽约的一位收藏家给她留下深刻印象：“她出身世家，藏品涉及瓷器、青铜器等中国传统工艺品，还有延续水墨精神的当代作品。在这样的收藏体系里，我看到了中国人文历史脉络。她告诉我，她的收藏之旅也是她在异国寻找身份认同的过程。”

曾是留学生的付秋萌深受触动：“很多留学生对中国传统文化的认识相对欠缺，寻找文化归属感和身份认同，也是我们这代年轻人的需要。”

两年后，付秋萌赴美国西北大学攻读创意行业领导学硕士学位，又先后在纽约东南亚艺术画廊和中国古董专家手下工作，对当代及古代艺术作品在纽约艺术市场的生态位置有了较为清晰的认知。

“我发现大部分中国水墨作品仅在古董商处被代理，拍卖行偶尔展出一些具有传统风格的当代作品，但并没有画廊系统梳理和推广中国传统水墨画。”中国传统艺术在纽约艺术领域的缺位，让她萌生了创办具有东方美学色彩的画廊的想法。

如何将传统水墨画带入当代语境？拍摄大众喜闻乐见的艺术纪录片或许是突破口。付秋萌在片中将艺术创作的各个环节娓娓道来，力求破除观众与作品间的壁垒。

2016年，付秋萌在纽约创立了FQM空间（秋萌画廊），不定期举办展览、讲座、交流活动等，努力为观众打开一扇中国传统艺术的窗口。

深入探索

除艺术总监和策展人的身份之外，付秋萌还是一名学者。2018年，付秋萌与同学郭欣然启动了“QM项目”。付秋萌回忆：“她当时刚从美国西北大学艺术史系博士毕业，我们试图在写作层面将中国传统美学价值和全球现当代艺术相融合。”

“QM项目”启发她看到了一个现实问题：基于中国传统美学的艺术作品与既有的西方现当代艺术话语系统由来不同，相关学术论述相对欠缺。“我们发起了多个写作项目，为画廊订阅者提供理解东西方艺术关系的窗口。”付秋萌说。

2019年初，一份极具挑战性的工作找到了付秋萌。王方宇家族基金负责人王少方希望她协助整理其父亲王方宇的毕生手稿和研究材料。王方宇是美国著名华裔书画收藏家、鉴定家之一。八大山人是中国美术史上杰出的书画艺术家，他的作品对于美术界而言极具研究价值。王方宇夫妇建立了庞大的八大山人作品私人收藏体系，后将收藏赠予华盛顿弗利尔美术馆，推动“八大山人学科”的兴起。

深知责任重大的付秋萌倍感压力。“我决定写研究论文和筹办展览，但有些信心不足。好在少方先生给予我鼓励，说他父亲也是出于爱好而从事八大山人的研究工作。只要认真踏实，总能做出些成就。”

王少方的鼓励给了她信心和动力。“我在档案整理中了解到上一代文人在美国为传承中国传统艺术做的努力，认识到亚洲艺术的研究方向和历史在美国博物馆及院校中的地位。少方先生帮助我拓展了视野，让我能够从另一个角度思考东西方艺术生态。”

历时2年，她完成了文献展“真品还是赝品？一位中国鉴定学家的工作方法：王方宇之八大山人研究”，首次公开王方宇的研究手稿、照片以及文稿，完整呈现出一位中国古代书画鉴定家的鉴定方法和思考路径，为书画界人士以及观众提供了研究和鉴赏材料。

对话交融

秋萌画廊代理的艺术家既有在海外提升东方艺术话语权的华人，也有专注于中国传统艺术研究的西方人，张洪和秋麦是其中的代表。

“华裔张洪从小生活在美国，师从山水画大师王己千，坚持用中国古典文人绘画中的笔触和用墨的基本准则，在作品里呈现中国山水画的视角变换。”付秋萌介绍，“秋麦是美国人，但很早便到中国学习。他通过摄影作品展现中国传统山水画的散点透视等美学特点。”

这让付秋萌看到了展现水墨画的崭新可能——传统与当代以及跨媒介的交融。他们自2007年起合作了一系列艺术作品，模糊了传统水墨与当代摄影的界限，赋予水墨画全新的呈现方式。

2022年，秋萌画廊举办了“墨缘：张洪与秋麦的合作”艺术展览，展作被芝加哥艺术博物馆、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佛罗里达大学哈恩艺术博物馆3所著名博物馆收藏，得到纽约艺术媒体的广泛赞誉。

除此之外，秋萌画廊举办了当代水墨艺术家王满晟个展“石上月”、新生代艺术家群展“新雨后”等将中国传统文化与当代艺术相结合的展览。近期画廊还策划了艺术家冯明秋个展“时之痕”，备受好评。付秋萌表示：“我希望破除中国与美国、传统与当代艺术的隔阂，为观众呈现文化交融的魅力。”

一名观众观看秋萌画廊与艺术家陈督兮合作的“尔躬”主题展览后，在社交平台发表感想：“在纽约很少见到专注于中国传统艺术与现代艺术相结合的主题画廊。”

今年纽约亚洲艺术周，付秋萌受邀加入策划委员会，在为期10天的亚洲艺术盛会中，努力让纽约观众欣赏到高质量的当代中国艺术展览。“秋萌画廊呈现的是一种相对小众的艺术。”付秋萌感慨，“但我们会一直坚持，希望能让华侨华人观众体会到文化归属感，也希望带给美国观众耳目一新的艺术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