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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夏文苑·特辑(2023.1.6)
来源:民族日报·中国临夏网     时间:2023-01-06 23:22:00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游凤凰山记

◇ 王晓元

余居河州久矣,南去七八里,即可游凤凰山,故屡屡前往,每去必有得。近二年,因杂务所繁,久不能脱身,故未攀援,然其形其貌,常萦于心。辛丑年七月十五日,晚餐毕,见时日尚早,暑气凝室,遂携家眷驱车往之。

溯河而上,约二三里,至大夏河桥。跨桥而过,经王闵家村,须臾即逢左道,驱车缓入,见郁郁杨柳,分立两侧,喈喈鸟声,盈耳不绝,浓荫蔽路,玉米挺立。

未几,至凤凰山下,蜿蜒而上,山道狭窄,宽不足三米,然有水泥铺陈,尚平整无碍。驱车行至山腰,突见百亩山地,层次分明,千株翠叶,覆盖田野,隔窗相望,有木牌矗于地中,上书“临夏县牡丹基地”,虽红颜早谢,然绿叶犹存。近设泊车之位,远有农家茶园,然游客寥寥,车无笛鸣。下车环视之,可见庙宇踞于山脊回转处,寺殿立于村舍炊烟中,肃穆见于幽静,祥和萌于四周。

继行,山势陡立,道路狭窄,若两车相逢,一车须退至阔地,而后方能错行。如此蜿蜒百余米,及至山顶,豁然开朗,土地平旷,房舍有序,有良田杨柳桑榆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偶见村人,衣着朴实,言语谦和,并怡然自乐,道至此分为三径,乃东南西向耳,间有小路,可直达村舍门庭。妻曰:“时近傍晚,可否下车一览?”遂泊车于路边,随性而游。

凤凰山,乃临夏名山也,东南毗东乡,西连临夏县,北望临夏市,是故,三县市俱言山属其境。古籍《续修导河县志》誉此山为“河州八景”之一,言其“形如翚飞,色若涂丹,夕阳斜照,彩彻云衢。”史书所载,乃文人之美称也,村民则以大小红山称之。

余等时游,几近酉时,故飞禽销声,鸡犬匿迹。三径之间,两丘对峙,东丘之上,有古榆昂立,村民缠红绸于树干,以呈吉祥。丘下立有木牌,上书“红色记忆”大字,趋前细览,方知昔日王震将军于此歇宿,有乡绅名唤徐大孝老人者,在此古榆树下敬献自制牡丹花茶及佳酿,以犒劳将士,将军感其厚意,回赠白马一匹,并赋诗一首。诗曰:“凤凰山高矗云端,名花古木别有天。驻马品饮牡丹酒,俯瞰秀丽河州川。”

余正端详,见一老叟缓缓而至,遂趋前曰:“汝可知凤凰山其名由何而来?可否告知一二?”老叟答曰:“吾闻祖上传言,此山因色泽鲜红,村人素称大红山也,后传闻有凤至此,晨昏哀鸣。乡人以凤凰势位至尊,然飞离梧桐,落于僻壤,栖于古榆,当属蒙难之鸟,应为不祥,故恶之;然村民仍以美食供之,更将红山改称为凤凰山,以尊其位也。如此几年耳,有匪盗至此,村民不堪其扰,远走他乡,凤凰亦飞离此地,不知所踪。后官府清剿,匪盗远遁,村民相继而归,修葺废室,耕作荒田,山名复称大红山也。然未料有村民以古榆尽沾凤凰晦气为由,欲焚之,被邻村相阻。村民不得,复趁夜黑之际放火焚烧,村人虽急来相救,然其树干已烧一半,灼灼烧痕,至今仍复可见。村人为泻此愤,将山体劈为两截,以断其龙脉,绝其之福也。是故,现有南北两丘,东西三道也。”

余闻后叹息曰:“既如此,现今两村复和睦乎?”

老叟笑曰:“此乃古话,汝何必当真?且姑妄言之,姑妄听之矣。现今两村多为亲家,岂能不睦乎?”

余又问之:“既如此,今人又何称此山乃凤凰山乎?”

老叟笑曰:“此凤虽是落难之鸟,又借栖于土山榆树,然毕竟贵为禽尊,故乡人先以凤凰为名,乃尊其位也,后凤凰远去,则山复原名。然后人称其凤凰山者,实为借其传说扬地方之名也。”老叟言毕,袋中手机遽然响起,览之,乃家人所唤也,遂匆匆离去。余依老叟所言,携妻女攀至山丘观望,见古榆虽树冠稀疏,然躯干若盘虬卧龙,蜿蜒向上。余拾阶缓蹬,达于丘顶,身若凌空,怀开胸舒,极目北望,见临夏城区清晰可辦,摩天高楼,栉次鳞比,参差楼阁,起伏如浪,河似玉带,碧波东去,车水马龙,尽入眼眶,商贾行人,皆收眼底;回望凤凰山,则房舍肃穆,旷野悄然,炊烟袅袅,树影斑斑,近不闻鸡犬之声,远不见雀鸟之影,清幽如世外桃源,空阔似无人之境;两地虽距十数里耳,然恍若隔世,不可同日而语也。

须臾,乃循径而下,随性游走,夕阳斜照,余霞成琦,山披红衣,若凤涅槃,断崖匿于陡坡,榆松隐于杨柳,实为“河州八景”之名山也,现摘历代文人诗词数首,可窥其秀色一斑:

明代兵部尚书王竑赋诗赞曰:“十年不见凤凰山,如今承恩暂得还。快睹朝阳丹凤翥,争如出岫白云闲。河源来自昆仑境,地势遥连积石关。寄语吾乡钟秀者,好临绝顶共跻攀。”

明代时任临洮府通判、山东举人刘承学亦于赋闲日携友至凤凰山,见其美景,亦即兴赋诗,名曰《高岗栖凤》。诗云:“东城指顾凤凰巅,凤去山名不记年。周室鸣歧归圣化,汉时棂凤自人传。德裹狂接犹歌圣,毛美超宗谁认贤。舜日仪庭今又是,西陲遥颂四灵篇。”

清代河州进士张和在夕阳西下之际,携友攀凤凰山赏景,亦留《凤山夕照》一诗。诗云:“一峰突起万峰低,恰对斜阳夏水西。千仞凌霄惊绚烂,几人蹑屐快攀跻。辉腾牛脊波开镜,影落龙泉彩映霓。谁把文章夸藻辉,灵山占取凤凰栖。”

河州乃茶马古道,亦为西部重镇,历代文臣武将或骚人墨客过此地者,莫不游览此山,期间,多以诗文赞之,是故,山有灵犀,可与人通。

噫吁戏,今人可观古时月,古人何曾见今月?慨叹咏者已逝,唯山景依旧,更复其美。今余循古人迹,游历山水,实为慕其仙风,效邯郸之学步也;吾又闻“凤凰在笯(笼子),鸡鸭翔舞”之说,果若如此,携三五好友,游山玩水,放浪形骸,岂不更快哉?又何必天地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乎?

游兴未尽,夜色朦胧,妻与小女摄影频仍。妻痴于摄,技尚可,故美图不穷,朋友圈赞誉有加;小女能文,笔耕不辍,凤凰山之游,意欲成文,若配以美图,或可成华文。

松树沟冬景

马继忠

临夏康乐行

◇ 秦仰贤

桦林傲风云海间,

峰峦如簇擎蓝天。

一水穿城彩灯影,

两山排闼牡丹煊。

堪叹园区群楼稠,

更羡农家烟火闲。

胸中何由情不禁?

驱车一过苏集川。

岁末忆弟携余浪山

◇ 李玉军

水啭斜晖客思迷,

未攀峻岭路先低。

数声孔雀屏花坞,

一抹胭脂啜雪溪。

幼桦燃青同野阔,

古松系日与天齐。

归来月满临津渡,

意兴犹酣积石西。

重新荡起暖暖碧波

你爱的人间

(外二首)

◇ 杨东红

你看微风轻抚天边

晚霞缠绕着青山

青山,倒映在水面

我们,不说话

静坐在湖畔

湖畔,倦鸟在呢喃

你看暮色来临

星光漫天

清辉洒在窗前

我们小小的屋子

灯火闪烁期间

你伸出温暖的臂弯

恰似那夜夜的月圆

拥我入眠

活在这珍贵的世上

得到的比需要的更多

所以我用心爱着

你也爱的人间

致诗友

你说

多年未见

一起走走可好

你说

近年人心都很浮躁

读诗的人越来越少

不,我们要坚信世间的美好

在文字里相遇多么奇妙

虽然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解下围裙

躲在生活的一角

那些散落的诗稿

还带着洋葱的味道

感谢生命中宽厚的他

给我的日子不惊不扰

好了,就送你这一程吧

再见时请记得微笑

一面湖水

我的心是一面湖水

只映着蓝天、微云和白鸽

还有偶尔路过的孩子

俯下纯洁的身子,轻轻抚摸

有时暴雨袭来,无情的风掠过

我依然托起青青小荷

满腹心事

交给歇息的蜻蜓和身边的垂柳

喃喃诉说

纵使十二月的严寒肆虐

我依然在底下唱着不屈的歌

待来年春风十里

雪落故乡

(组诗)

◇ 马官平

城堡

像剪碎的云彩

散了一地

将故乡装饰成童话里的城堡

雪染故乡

雪一片片地落下

一寸一寸染白了黎明和村落

也染白了母亲

雪白的翅膀

玉兔坐在月亮里修剪羽毛

轻轻落在树枝上开成了雪花

在田埂里长出了一双天使的翅膀

洋芋蛋 宝贝蛋

◇ 曹丽娟

洋芋,也叫土豆,学名叫马铃薯。它生命力旺盛,适应性极强,无论在山区,还是在平原,也不管水地,旱地,它都能随遇而安,落地生根,硕果累累。它三月入土,四月出苗,五月打苞,六月扬花,七月结果,那深埋土中粗壮的茎杆,厚实的叶子,都其貌不扬,只有那黄土地上渐渐隆起的土堆,炸开裂缝,才显现出果实的硕大。

洋芋从不嫌贫爱富。食用时既可油炸,也可水煮,既能荤做,也能素炒。油炸的洋芋香脆,水煮的洋芋,剥掉皮,白嫩嫩的,蘸点盐,抹点蒜,一口洋芋就一口腌菜,那味儿,能赛过山珍海味。再若有吃兴,还可以到山野里去烧地锅锅,这种吃法祖辈流传。记得在儿时,每到秋天庄稼成熟之际,我和村里的小伙伴们便相邀去烧地锅锅,地点一般选在离洋芋地近的地方,以便就地取材。我们在山坡地埂上挖一个瓮形土坑,上面用碎土块垒盖严实,只留一个洞,用大家找来的柴火猛烧。待将土块烧红后,便将“取”来的洋芋一个一个丢进坑内,然后用湿土将土坑闷严实。这其间的等待是焦急而又漫长的,小伙伴们个个咽着口水,摩拳擦掌。大约一个小时后,一股烤洋芋特有的香味扑鼻而来,这时大家便迫不及待地用棍子挑开土块,争前恐后地将滚烫的洋芋掏出来,捏开,无需任何佐料,尽管烫手烫嘴,但那干酥酥,充满泥土和田野烟火的味儿,却让人烧不离手,烫不离口,虽说是弄得满身是土,满脸是灰,满嘴是泥,但那情、那景、那味,至今令人回味无穷。

光阴荏苒,时光如梭。当年抢吃地锅洋芋的顽童少年,如今已步入中老年,其中有不少人或升迁,或居南方大都市,或为腰缠万贯的大老板,每日大鱼大肉,想吃什么有什么,但对地锅洋芋却情有独钟,念念不忘。正是这种牵挂,使地锅洋芋如今成为兴时的野味小吃了。

在临夏地区,曾有一首花儿唱道:“油泼的辣子油泼的蒜,辣辣地吃一碗搅团。”这“搅团”,也有洋芋做的,就是将洋芋煮熟剥皮后晾冷,然后放到木窝里,用木杵子狠砸细捣,直到它粘成一团,有很好的韧性,再盛到碗里,调上葱花浆水,或肉臊子,然后调上油辣子和油泼蒜,再放少许韭菜咸菜,最后用筷子一点一点夹碎,那柔柔的、滑溜溜的口感真是无与伦比。

洋芋,不仅是昔日普通家庭的主菜,如今已被人们称之为“全球通”,上了星级饭店的餐桌,如肉炒洋芋片、素炒洋芋片、青椒洋芋丝、酸辣洋芋丝、凉拌洋芋丝,还有东乡洋芋片,干锅洋芋片,炕锅洋芋等等,都是老少皆喜爱的一道菜。别的食物久食则厌,而洋芋却常吃不厌,几日不吃就有点馋。如今新鲜蔬菜应有尽有,而洋芋却独领风骚,不管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几乎每顿饭都离不开洋芋。如果少了洋芋,家庭主妇会为如何做饭而发愁。近几年,洋芋不但被做成现代流行的炸薯条,炸薯片,还加工成粉条、粉丝、粉面远销海内外。可见,洋芋蛋,的确是个“宝贝蛋”。

乡村腊月

◇ 芳 心

腊月,每一天才叫日子

太阳爬出被窝

一斤橘子,几个青椒

有人买,有人看

新闻,旧闻,左右邻舍谈论着

一两个时辰,暖阳同行

背起手,一晃一晃

绕村子一圈

屋顶上的花园,陌生的像外乡人

有鸟飞出,有鸟落下

树影子斜在半个院落,麻雀归巢

羊在圈里,吃着枯草,喝着自来水

夜晚来得有些早

天黑前,鸡笼闭上了眼

人们想着过年,渐渐被梦吸引

大大的篮子

◇ 安得军

土地下放后,我们庄子里和周边十里八乡家家户户至少有几个荆条篮子,口大底小的大篮子叫“花篮”,小的叫“背篼”,背杂草树叶;口圆底平有提手的叫“篮篮”,挑土粪灰沙。

这些篮子大部分出自一人之手,那是我的堂大大。

我的堂大大是个“哑巴”,孑然一身,老了以后被外甥养老送终。我的姑娘经常和我聊堂大大的故事,也就是她心目中那个特别疼爱小孩的“哑巴”爷爷。他说,“哑巴”爷爷一个人孤苦伶仃,不靠不要,自力更生,活到老苦到老,一生与篮子为伴,与十里八乡为亲,把想说的话想做的事还有自己的梦想统统编进篮子,那份诚实、那种精神,无时无刻不在叩问着我们后人的灵魂。

大大好像是在该上小学的年纪得了急性脑膜炎,烧坏了神经,不说话了。旧社会条件差、迷信,发高烧昏迷不醒,就请来法师跳神打鼓驱鬼,保住命算是幸运了。

大大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大爷爷成家另立门户,落脚到离老家几公里外的一个叫“水地”的村子。那里虽然离老家远,两山夹一沟,交通封闭,但是能浇水的耕地庄稼长得好。只可惜,大大成家后大爷爷就去世了。

在我的记忆里,大大无儿无女、无依无靠,我们的家务是他亲情的港湾,逢年过节的时候来到我们家,和我的爷爷一起盘腿坐在土炕上,如同坐在海滩上,和我们一起欣赏海潮起落、日起日落。酒量有限的他喝醉了酒,昏昏沉沉地斜倚在爷爷的脊背后,开始打呼噜。喝酒结束了,我很不情愿地挪进他的旱烟味特重的被窝里(家里穷,不可能做到一人一被)。一觉醒来,被刺鼻的烟味熏得眼屎横流头昏脑胀。

上小学和初中,我每天早晨出门,到几公里外的公社学校上学,就能碰到我的大大。碰到他天早早地往积石大山去割荆条,那是一种柔韧皮实,编筐最好的树条。放学回家的路上,总能碰到他背着荆条回来,靠在路边的土坎上歇脚,点燃一支黄烟棒子,和我比划交流。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碰不到的日子只是在大雨天、大雪天。碰到的日子里,用心交流的地点、时间基本不变。

上了高中,我寄宿在离家20多公里的保安族中学,只有周末回家,再也看不到他往返深山的背影。参加工作以后,回老家或者走亲戚,偶尔还会碰到他,看见他肩扛手提着一摞摞篮子,在村庄里东进西出地和老买主们践行无声的约定。

我们老家山大沟深,条件差。往庄稼地里送农家肥,一根扁担挑着两只装满粪土的篮篮,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且走且歇,行稳致远;往土炕、牲畜圈、旱厕里添加干土,唯一的方式就是扁担挑蓝篮;在庄稼收割的季节里,小孩背着背篼在地里拾麦穗;集体公用的麦场上,婶婶嫂子们背着大大的花篮转运细碎的麦草,一趟一趟地往返,看不见她们的身姿,只看见一座座蠕动的小山。

几年过去了,破损的花篮骨架完好,还在凑合着用,新的花篮再添进来,这种新老更替一直延续了30多年。也是我的大大亲自从大山里背出来,精心编制,又亲手送到乡亲们手里的30多年记忆,十里八乡的老人们至今还在念叨的回忆。

在这30多年的岁月里,只要庄稼地不撂荒,篮子就编不完。篮子编不完,他的诚实故事在乡里乡亲的闲谈中说不完。哪家的儿子长得帅气,哪家的女儿出嫁了,哪家的老人去世了,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哪家的篮子破旧了需要添新,哪一家先给定金预订的,哪一家是最后一个要送的,绝对不会含糊。偶尔生病了不能出门,乡亲们会突然想起他,互相问一问,“这几天编花篮的阿们没来啥,病了吧?”送货上门的时候,爱开玩笑的妇女们故意给出双倍的价钱拿上篮子就跑,他会跺着脚比比划划地追回来。其实大家都明白,每一只篮子都是有主的,别人拿走了,他也食言了。

2015年端午节,我从扶贫点回老家看望父母,正好碰到了来家里做客的大大。快80岁的老人了,看见我,高兴得就像个小孩,合不拢嘴,问长问短。看我的眼神是那样的专注,那样的真诚,那样的欣喜,那样的让我愧疚。从比划的手势上,我明白他在问我的姑娘大学毕业了没有,问儿子和侄子哪个是我的孩子,哪个是弟弟的孩子。父母亲给我说,大大一进门就比划着第一个问你和你媳妇、娃娃们。我毕恭毕敬地给他点上一支烟,深深吸进去一口再慢慢吐出来的那一刻,我能感受到他心里面的轻松和幸福。也就在那一刻,我发现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孤独,没有一丝贫苦、失落的感觉,反而是那样的丰富多彩,那样的满足,那样的清澈。清澈得能够照映我心灵深处任何一个角落里的尘埃。

以后的两个月,大大生病了,走得快。我的兄弟给我打电话说,大大知道自己要走了,每天哭着喊着比划着,想见儿子一面,可怜得很,让我想一切办法联系上我从未谋面的大堂哥。接完电话的我,思绪万千,泪流满面。一生都与生活抗争,与辛苦为伴,与乡亲们一起分享喜怒哀乐的大大要走了,以后,我的孩子们再也没有了小时候常常追来追去要送给一把糖果的大爷爷了。

缘来缘去,天命注定。我在曾经认识的青海朋友圈子里打听下落,费尽周折,终于和大堂哥取得联系,约定在兰州谋面。因为家庭原因,我的大婶带着四岁的大堂哥远走他乡,再也没有回来过,想不起儿时的记忆。这次我们要从兰州出发,去见积石山脚下那位弥留之际的老人,一个曾经有家又没有家的孤苦老人。

在昏暗的灯光下,老人慢慢地睁开双眼,静静地注视着自己已年过半百、两鬓白发的儿子。颤抖的手费力地解开从来不让别人触摸的上衣口袋,拿出珍藏了多少年的,唯一的一张照片看着,再仔细地地打量,两行眼泪慢慢地流下。这是日夜思念、扯心盼望了50多年的儿子啊!点点头,再点点头,泪水依旧慢慢地流。粗糙的双手没有了力气,搭着儿子的手,没有比划,没有哭闹,静静地看着,看着。

搭在儿子手上的那只手在轻轻地、费力地摩挲,仿佛在编梦,在做花费了一辈子的精力想要编完而没有编完,却在这一刻突然编完的梦。

编辑:山桦责任编辑:山桦

标签: 夕阳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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